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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卷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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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故不待澹、警之辩也。且以两家诗较之,宜李澹而苏警也。刘彦和云:"成帝品录三百馀篇,而辞人遗翰,罕见五言,所以李陵、班婕妤见疑于后代。"则梁世已有是论,不始于苏。盖苏诗稠塞,故不解苏、李之工;锺谭清约,故笃称其妙,两家亦各知其所近耳。

    锺云:"邺下、西园,词场雅事,惜无蔡中郎、孔文举其人应之。仲宣诸子,气骨文藻,事事不敢相敌;《公宴》诸作,尤有乞气。"此是崇名节语,倘就诗论,诸作多伟词,亦难尽黜。

    谭云:"二陆诗,手重不能运,语滞不能清,腹之所有,不暇再择,韵之所遇,不能稍变。"此砭颇中机、之病。然小陆又差秀,不得并讥。且士衡笔墨虽滞,而气华整。盖黄初既邈,降为太康,骈俪之中,犹存古法。故客儿禀之以抉其幽,明远依之以厉其气。俾诸公逦迤修饰,不遽落于梁、陈纤调者,谁之力欤?至"民动如烟,户庭已幽"语,特稍有生效,亦何足深赏。

    汉、魏、六朝诸仙诗,多后来浅人伪撰,锺、谭每极叹赏。若太虚真人"种罪天网上,受毒地狱下",岂复成语,而二子绝爱之。

    《乐府横吹》有《东平刘生歌》。又梁元帝《刘生》云:"任侠有刘生,然诺重西京。"《乐府解题》称"齐、梁以来,为《刘生》辞者,皆称其任侠豪放。"盖刘生本是侠客,故《安东平》第五解云:"东平刘生,复感人情,与郎相知,当解千龄。"此闺中属望,谓所欢与侠者游,当无虞中道,类如唐人记黄衫豪客解使十郎回心耳。伯敬乃云"是疑是防",竟以刘生同诸周史明童,可资一笑。

    或云《东平刘生》即指《安东平》本曲,盖歌此曲以为欢,故下有"感情"、"相知"语,与"郎歌妙意曲,侬亦吐芳词","君歌《杨叛儿》,妾劝新丰酒",词意正类,解亦近。

    锺云:"谢灵运'初日芙蓉',颜延之'镂金错采',颜终身病之。乃《秋胡诗》、《五君咏》,清真高逸,似别出一手。若屏却颜诸诗,独标此数首,向评为妄语矣。"案此论非也。盖《秋胡》、《五君》,虽是颜佳作,然若《蒜山》、《曲阿》诸篇,典饬端丽,自非小家所办。且上人评虽当,不知"初日芙蓉",微开唐制,"镂金错采",犹留晋骨。此关诗运升降,锺殆未知之。

    谭云:"康乐灵心秀质,吐翕山川,然必删去《过始宁墅》、《登石门》、《入华子冈》、《入彭蠡湖口》诸作,乃为真灵运。"案此故欲与《文选》、《诗删》诸书相反耳。且如《诗归》所赏,"石浅水潺,日落山照曜",何如"白抱幽石,绿筱媚清涟";若"矜名道不足,己物可忽",何如"沉冥岂别理,守道自不携";若"清旦索幽异,放舟越郊",何如"且申独往意,乘月弄潺";若"岩壑寓耳目,欢爱隔音容",何如"徒作千里曲,弦绝念弥敦。"同一赋景写情,工拙自了,何必去此取彼耶?

    谢诗"美人竟不来",友夏云:"自《离骚》多用美人、佳人、夫君称其友,入口无须眉气,只宜以我友、故人、君子字还之。"此谭非欲避《骚》,正避历下诸公家法耳,语大伧父。夫故人、我友,谁不解称,而设色审声,词各有当。

    《简兮》呼周室贤者为"美人",光武称陆闳为"佳人",桓彦则云"曹子丹佳人",又前秦苏蕙称其夫窦滔云"非我佳人,莫之能解",何必湘累便类巾帼者耶?

    "平生疑若人,通蔽互相妨",锺云:"殁后不思其好,反惜其短,犹作直谅忠告之思,真交情痛极。"案此解非也。若人是指延州、楚老而言耳。谢以延陵带剑徐墓,楚老致惋龚生,逝者溘焉,情归虚设,故平生恒疑二子未尽达观,虽通而蔽。及今乃微理感,则深情自恸,初非识之所能御也。

    惠连《西陵遇风献康乐》五章是一首,《诗归》删去三章,至"今宿浙江湄"便止,无复情理。友夏以为促节有妙处,谬矣。

    "衡纪无淹度,晷运倏如摧",锺云:"《捣衣》诗如何禁得此累重语。"是欲用大历后裁制绳《选》体,真不知有古法也。

    鲍照《行路难》,乐府中最粗露,伯敬以为全是苏、李、《十九》性情,此作何解?

    谢玄晖诗"锁吾愁与疾","锁"字太尖,讵得深赏!

    唐太宗诗虽偶俪,乃鸿硕壮阔,振六朝靡靡。伯敬以为终带陈、隋滞响,读之不能畅,不知上口轻便非大手也。唐初作者,酝藉一代,专在凝而不流,奈何少之!

    初唐如《帝京》、《畴昔》、《长安》、《汾阴》等作,非钜匠不办。非徒博丽,即气概充硕,无纪氵省之养者,一望却走。唐人无赋,此调可以上敌班、张。盖风神流动,词旨宕逸,即文章属第二义。锺、谭更目为板,独取乔知之《绿珠篇》。此等伎俩,为南唐后主构花中亭子可耳,安知造五凤楼乎!

    锺谓子昂《感遇》过嗣宗《咏怀》,其识甚浅。阮逐兴生,陈依义立。阮浅而远,陈深而近。阮无起止,陈有结构。阮简尽,陈密至。见过阮处,皆不及阮处也。

    古人工处须学,拙处亦不必尽避,乃成大家。锺、谭只欲避板避恒,用意良苦,落于褊识。

    刘希夷"西北风来吹细腰,东南月上浮纤手",锺云:"'吹细腰',腰益细;'浮纤手',手益纤。"此种魔解最多,害诗家正气,偶摘发之。

    避痴重可也,削腴不可也。避板可也,导流不可也。避套可也,废法不可也。

    冥搜可也,害气不可也。谢已披之华可也,竞雕锼之字不可也。皆当辩于豪末,偏者顾失之远。

    但欲洗去诗家故常语,然别迳一开,康馗有不践者焉。故器不尚象,淫巧杂陈;声不和律,艳讠失竞响。此锺、谭持论,虽颇有可喜,不欲深道之。

    二子于古诗、乐府差有解,唐体逾昧。

    谭去锺益不逮,锺有持大体处。二子自为诗亦然。锺疏薄犹清气相引,有自成篇章者。谭细已甚,殆不复见句。

    二子选唐律,但晓尚清真,薄文彩,不知太示清真,便启宋气。又升轻秀,摈鸿整,不知专尚轻秀,便近元作。

    汉诗朴处似钝,其气为之也。魏诗壮处似露,其才为之也。六朝诗典处似方,其学为之也。初盛唐诗赡处似滞,其格律为之也。锺、谭每值此等便挢舌,虽云识昧通方,亦自料材力不逮耳。"奴见大家已心死",又从后而反唇诼之。

    伯敬因读右丞诗而厌刘琨、陆机,非但不知古,并不知唐。

    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,此古诗与唐古诗别处。伯敬此处正,乃恨于鳞妄语,非口舌可争。今人酷喜二子家言,亦政爱其近情耳。

    伯敬欲使学陶诗者从王昌龄、储光羲入,是教以逆流举棹。徐昌亦有魏诗门户,汉诗堂奥,入户升堂"语,皆吾所不知也。

    龙标诸绝句秀独绝,《河上歌》是偶作变体耳,乃伯敬独深赏,好作异同如此。又锺云:"龙标宫词外诸绝,仍是作五言古手段。"此评无论当否,即太白五言不拘属对,子美七律多扌幻体,从来作者,亦不深尚,即用五言古体为绝句,亦足贵耶?

    《艺苑卮言》云:"'东风摇百草','摇'字稍露峥嵘,便是句法为人所窥。'朱华冒绿池','冒'字更捩眼。"前辈讵昧下字之工,恐斫雕丧朴,故于此兢兢。锺、谭之于"烟花换客愁","桃李务青春","白足傲履袜"等句,中间一字,极意阐扬,乃嗤前人阅诗疏卤也。

    锺目韩退之《琴操》为真《风》、《雅》,未敢信,三唐乐府中当称杰耳。

    然古《琴操》多伪作,佳者自少。

    竟陵酷赏艳情,或嫌其荡,而不知无伤于雅也。务去陈言,多赞其功,而不知实深为厉也。以上三十三条,是其立说谬者。

    二子言诗,予摘录大略,要指悉见;中多所遗,亦不欲极尽。自弘、正、嘉、隆间六七君子振兴雅则,由兹氵斥古,历于唐、汉,代革十数,岁经千载,而能远弘久斩之泽,岂徒"永嘉之末,复闻正始之音"耶?然不及百年,其所经建者大坏,迷阳足,不复可扫。故正声之衰也,百人挽之而不足;庸音之放也,一人倡之而有馀。于鳞有言,亦惟天实生才不尽。盖积气既薄,英哲愈少,江河不返,锺氏代兴。兴言及兹,置笔而已。庚之十月七夜。

    ○词曲

    《西厢传奇》凡四种,王、关称最,而词多出董解元记。董词稍质于王,风趣不及,沉刻过之。李日华、陆天池俱稚儿号嗄耳。然董词今失其腔,虽老乐工不办入弦索。至於绮思隽语,穷工极幽,而仍不失本色,即元、明大家,办此亦少。相传董金人,或云元人。王曲"南海水月观音现",本董句,而有田水月改王本"现"字作"院"字,即此可证其非。田水月本改《北西厢记》最讠孛谬,举一端耳。合田水月成"渭"字,当是市佣伪托徐天池。然天池于词家亦本非正派,《四声猿》正复笔粗墨燥,皮相谓之元耳。

    《草堂诗馀》有胡浩然者,最粗俗可厌。亦有一二致语,如《传言玉女》元宵词云:"娇羞向人,手玉梅低说,相逢长是,上元时节。"

    范希文词"天淡银河垂地",此语最佳。或作"天汉",风味顿减。且银河即汉,又不应叠用,当是"淡"字无疑。

    词家刻意、俊语、浓色,此三者皆作者神明。然须有浅淡处平处,忽著一二乃佳耳。如美成秋思,平叙景物已足,乃出"醉头扶起寒怯",便动人工妙。

    男子多作闺人语。孙夫人,妇人耳,《烛影摇红》词乃更作男相思词,亦一创也。其词亦甚精刻凄惋,虽慧男子所不及。

    《北西厢》古本,陈实点定者为佳,别本多所改窜,寝离其故。如《董西厢》:"我甚恰才见水月观音现",语颇妙,而实甫仍之。俗本改"现"作"院",与上"家"字耦,必欲为村塾联对耶?又如易"东阁玳筵开"为"带烟"者,亦复类此。又如易"马儿行"为"逆逆行",穿凿可笑。此类正多。至于平去入三声,虽有阴阳,而作者笔墨所至,亦不尽拘,亦欲歌者神明其际,乃悉用纤微绳之,因以窜易古本,诞哉!

    李易安春情:"清露晨流,新桐初引。"用《世说》全句,浑妙。尝论词贵开宕,不欲沾滞,忽悲忽喜,乍远乍近,斯为妙耳。如游乐词,微须著愁思,方不痴肥。李春情词本闺怨,结云:"多少游春意","更看今日晴未",忽尔拓开,不但不为题束,并不为本意所苦,直如行舒卷自如,人不觉耳。

    前半泛写,后半专叙,盛宋词人多此法。如子瞻《贺新凉》后段只说榴花,《卜算子》后段只说鸣雁,周清真寒食词后段只说邂逅,乃更觉意长。

    柳屯田情语多俚浅。如"祝告天发愿,从今永无抛弃",开元曲一派,词流之下乘者也。

    成都杨慎作长短句,有沐兰浴芳、吐含雪之妙,其流丽映,足雄一代,较于《花间》、《草堂》,可谓俱撮其长矣。杨初以博洽名,当时有子之目。

    而长篇钜什,顾以芜累纤靡而失之,迹其猎弹射,亦多所挂漏,未足称功,瑕不胜摘。独于填词,染笔称俊,岂其技之独工,抑词有别肠耶?

    "撞"字读平声。杨慎《望江南》词:"霜景霁,何处远钟撞?"王实甫《西厢记》:"梵王宫,夜撞钟。"撞亦平声。乃所谓田水月本改作"夜声钟",不徒不识撞可读平,乃"声钟"竟是何等语?田水月改《西厢》,讠孛处多如此类云。

    《诗薮》云:"宋以词自名,宋所以弗振也;元以曲自喜,元所以弗永也。"予以为非也。夫格由代降,体骛日新,宋、元词曲,亦各一代之盛制。必谓律体以下,举属波流,则汉宣论赋,已比郑、卫;李白举律,亦自俳优。是则言必四而篇必《三百》,乃为可耳。且嗣宗斥三楚秀士,亦云荒淫,是《楚辞》且应废,况下此耶!

    曲至临川,临川曲至《牡丹亭》,惊奇环壮,幽艳淡沲,古法新制,机杼递见,谓之集成,谓之诣极。音节失谱,百之一二,而风调流逸,读之甘口,稍加转换,便已爽然。雪中芭蕉,政自不容割缀耳。"不妨扌幻折天下人嗓子",直为抑臧作过矫语。今唱临川诸剧,岂皆嗓折耶!而世之短汤者,遂谓其了不解音。

    又有劣手,铺词全乖谱法,借汤自解,拟托后尘。宾里之形,政资一噱。又如使事造语,不求尽解,托寄谐诨,故作迂痴,皆神化所至,匪夷之思。乃有苦驳开棺,谓是明制律例,入宋不合者。此类颇多,抑又从人谈梦,不足道矣。

    《北西厢记》:"请字儿不曾出声,去字儿连忙答应。"形容君瑞急色,政以不入理见佳。或谓请未出声,如何答去,改作"请字儿方才出声",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识乖名通,屈杀古人几许。此读《汉》之诗,而谓周果无遗民也。晓此,凡百俱不瞀,岂文章一端耶!

    杨用修妇,亦工乐府,今刻有《杨夫人词馀》五卷。《一枝花》"天宫赐福辰"一套,整丽有法,韵调俱叶,大有元人风格之妙。又《点绛唇》"娇马吟鞭"一套,落落疏纵。"锦缆龙舟"一套,本元乔孟符《扬州梦》而略加改笔,气颇豪宕。此三套,似非妇人所办,恐是用修笔,误夫人耳。馀作有佳处,而用韵杂,调多舛。如《黄莺儿》第四五句云"玉砌雕栏,翠袖花钿",乖隔便远。九叠《悲秋辩》,乃不成句。"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,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",语隽,而《艺苑卮言》称之。然不著谁作古句,夫人掩之耶?刻本附单词小令颇多,间杂淫亵,倡条冶叶之气,大家非宜,的是滇戍白绫衤戒醉墨耳,不足自污闺洙泗,余故辩之。用修寿内词云:"女洙泗,闺邹鲁。"

    北腔无入声,《中原音韵》所以孤行于元世也。自南曲有入声而四声始完,遂有纯用入声叶韵脚者,如《浣纱记》"高会玳筵列"之类,予《南曲正韵》载之已详。《幽闺记》"山径路幽僻"一套,韵脚仍以入声分作平上去。盖此记施君美作,施元末人,虽作南曲而尚沿北谱。后之作者,此蔽亦多,审音之士,斯当正者也。

    词有《瑞鹧鸪》,七言八句,平声韵,与七言律诗无异。胡明瑞云:"词人以所长入诗,其七言律,非平韵《玉楼春》,即衬字《鹧鸪天》。"然《玉楼春》无平韵者,《鹧鸪天》无衬字者,是不知有《瑞鹧鸪》,而强以臆说附会耳。

    《二郎神慢》,引子也。勿作过曲唱,如"幽闺拜新月,西楼心惊颤"是也。

    《二犯江儿水》是南曲,勿作北唱。《点绛唇》第四字不叶韵者,政与诗馀调同。

    此亦是南引子,勿作北唱,如《琵琶》"月淡星稀"是也。

    《艺苑卮言》云:"填词小技,尤为谨严。"夫词宜可自放,而元美乃云"谨严",知诗故难作,作词亦未易也。柴虎臣云:"指取温柔,词归酝藉。昵而闺帷,勿浸而巷曲;浸而巷曲,勿堕而村鄙。"又云:"语境则咸阳古道,汴水长流;语事则赤壁周郎,江州司马;语景则岸草平沙,晓风残月;语情则红雨飞愁,黄花比瘦。"可谓雅畅。

    《琵琶念奴娇序》"长空万里"一套,风藻流丽,词亦清壮。何元郎谓无蒜酪呵之,不知曲中须带蒜酪气者,政可言北曲耳,以其肇自金、元故耳。若南曲源本诗馀而来,政无须此。可观南北之别,比于乐府《清商》、《子夜》与《鼓角》、《横吹》,亦各领一派耳。

    偶于客坐闻论汉蔡邕不孝不义不忠者,诘其故,则据《琵琶记》及《三国演义》诸书耳。予时微引蔚宗书,欲为邕解,而客刺刺不得休,遂不复辩。因念伯喈忠孝之士,载在旧史,本末昭然,奚足深辩。第悲逢掖之士,而目不亲书,漫述传奇,据为掌故,乃彦既诞,曾无恧颜。昔沈长卿尝嗤客谈韩信与项羽搏战,事甚轰赫,以为读《史记》不熟。盖十四埋伏等事非正史,客谈乃本於《千金记》耳。语载《弋说》中,与客詈伯喈政相类。至于有才之士,往往苛于尚论,锻炼古人,多获阴谴。如稗官所载杨铁崖改诗得子,及书生题汉高祖庙被殛事。予之书此,一为不学妄语之箴,一为多才逸口之戒,既以自省,亦欲传之家子弟也。

    陈仲醇《品外录》载唐郑府君夫人崔氏合墓志铭,秦贯之所撰也。陈因据此辨《会真》之诬,洗双文之辱,用意可谓长者。後余见此扌,楷书微兼隶体,笔意遒古,而辞亦质雅,第志称府君讳遇不讳恒。而眉山黄恪复以《会真》年月参之此碑,所谓夫人崔氏者,其生年尚长双文四岁。盖荥阳、博陵,世通婚媾,志中崔、郑,不必便为莺、恒。仲醇第欲为雪崔之地,而弗深考耳。

    清河、博陵本不偕老,实甫谱至《惊梦》而止,不失《会真》本来始末,且见情场幻境,微寓指示。汉卿续之,不但文笔不称,亦大失作者指趋所托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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