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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七十五 杂志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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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古载籍所登,经经纬史,性道文章之备,礼乐刑政之华,炯乎如日月丽天,山河附地矣。若乃《齐谐》之书述于蒙叟,小说九百起自《虞初》。龙门传荆卿本于当时,《燕丹子》三篇嗣此。《西京杂记》、《东京梦华》、《国史补》、《辍耕录》诸书,皆足以资闻见,考风俗,不特瑰奇璚诡如《洞冥》、《拾遗》、《夷坚》之琐琐者也。晋江人才奋起,征文考献,其大者既大书特书矣。至于一节之行,足传芳馨;一言之微,亦征博雅,往往流连景慕,若见其人。谈数之资,亦游艺之助,岂如晋人清谈空虚无补哉!志杂志。

    《泉山通志》引颜师古《汉书注》,指此为越王所保之泉山,非是。《汉书·朱买臣传》云:“发兵浮海,直抵泉山。”师古注云:“泉山,即今泉州之山。”自师古时言,乃唐贞观初之泉州,今福州也。又谓北山之巅,乃东瓯王避汉兵之处。然东瓯王即东越王余善,为汉兵所攻,自所保之泉山南徙大泽中,繇王居股杀以降汉,亦无由至此山也。隆庆府志。

    陈笋湄大玠曰:史记东越王退保泉山。颜师古以为泉州之山。曹能始《名胜志》谓师古当贞观时,未有泉州之名,应在福州。余考睿宗景云之先,闽下游统称晋安,而福州则无所谓泉山者。能始福人,私而欲争之耳。可见果属名胜地,非其有犹将冒之,以夸天下来世,而况居桑梓听其倾坠,不能接武前人而增新之,此非生其乡者之愧哉。陈大玠《修建泉山清源洞碑记》。

    泉郡志云:东出海门,舟行二日程,曰澎湖屿,在巨浸中,环岛三十六,如排衙然。晋人多侨寓其上,苫茅为庐,推年大者为长,不蓄妻女,耕渔为业,牧牛羊散食山谷间,各嫠耳为记。讼者取决于晋江县。城外贸易岁数十艘,为泉之外府。后屡以倭患墟其地,或云抗于县官,故墟之。今乡落屋址尚存。初闽人自乐其土,虽有长材秀民,通文学,习吏事者,相率不肯出仕。及常衮为观察使,设乡校,课文章,乡郡小民有能诵书作文者,衮必具宾主之礼,亲加讲导,延泉名士欧阳詹辈教育劝勉,闽俗一变,每岁贡士与内州等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德宗贞元八年,是岁壬申,兵部侍郎陆贽知贡举,所取二十二人,贾棱为首,欧阳詹第二人。是榜为宰相者三人:王涯、李绛、崔群。赋题《明水》,诗题《御沟新柳》。《登科记》。

    欧阳詹少与里人王式、吴播、薛寿、郑简、康暐、王云卿相善。诸公见詹性行文辞,劝其赴举,詹不应。

    后詹为观察常衮、州将薛播所知,诸公佥以白詹父博罗丞,令其赴举京师。詹父特与诸公会于龙首山妙峰

    堂,询议可否,诸公益决其行。父乃遣詹随计吏,明年遂登第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詹举进士,联第皆天下选,时称龙虎榜。故刘昌言诗曰:“一举首登龙虎榜;十年身到凤凰池”世以为荣。《渔隐丛话》。

    余在白门时,编刻《欧阳詹诗集》,自谓无遗矣。偶阅全蜀艺文志,詹有《新都行》云:“缥缈空中丝,蒙龙道傍树。翻兹叶间吹,惹彼花上露。悠扬丝意去,苒蒻花枝注。何计脱缠绵?天长春日暮。”原本所遣,尚俟续补。《笔精》。

    欧阳四门《初发太原途中寄所思诗》:“高城已不见,况复城中人。”此古乐府体也。黄璞乃有太原函髻之谤,谓公悦一妓,卒以此陨身,好事者喜传之,不信韩退之、李习之、李贻孙三公而信璞,何哉?《清源文献》。

    闽川欧阳澥者,四门詹之孙也。澥娶妇经旬而辞赴举,久不还家,诗云:“黄菊离家十四年。”又云:“离家已是梦松年。”又云:“落日望乡处,何人知客情?”自怜十八年之帝乡,未遇知己也。亦为燕诗以献主司郑愚侍郎,其词虽为朝贵称羡,尚未第焉。其诗曰:“翩翩双燕画堂开,送古迎今几万回。长向春秋社前后,为谁归去为谁来?”《唐诗纪事》。

    许稷挟策入关,遇舍人陈诩、四门助教欧阳詹、校书郎邵楚苌、侍御林藻在京师闽川举子,醵酒食,会诸先达。詹以稷乡人亲故,特与俱。诩酣戏稷曰:“今日之会,子何人斯?辄冒其间。”稷投杯愤悱,曰:“男儿患不能立志霄汉,岂有扃鐍?王侯出处,岂必常耶?叨此一飱,稷之过矣。”哕酒而出,入终南山读书,三年出就府荐,遂擢第。《闽川名士传》。

    唐柳冕,河东人,贞元十三年为福建观察使。冕生长河东,徒见其地多马,谓闽中羊马不息,奏置牧区于东越,名万安监。又置五区,泉州悉索部内马驴牛羊之数,合万余,游畜之。不经时死耗略尽,复调充之。民间怨苦,坐无状,代还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俗传罗隐出语成谶,着有异迹,若罗裳山之画马石,深沪之石壁山书字,及建安书筒滩所载。予初尚未信其果此罗隐与否,及读杨文敏《书筒滩记》,已稍信之。因阅黄滔赠隐诗:“三征不起时贤议,九转终成道者言。”方知隐学道修真人也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泉州杨廷式,字宪臣,唐末明经登第,为京官,求太常博士,及除太子舍人,怒甚,将诘责宰相。同里翁承赞闻之曰:“吾进士及第,宏词登科,求一直馆学士不可得,廷式何人,敢望太常博士?”贻书贺之。廷式亦悟曰:“黄逋村中,何尝有太子舍人?”乃受命。廷式既避乱南归,颇能以清苦名节自立云。《福建通志》。

    颜仁郁,泉州人,仕闽为归德场长。时土荒民散,仁郁抚之。一年襁负至,二年田莱辟,阅三岁而民用足。有诗百篇,宛转回曲,历道人情,邑人途歌巷唱之,号颜长官诗。其《劝农诗》曰:“夜半呼儿趁晓耕,羸牛无力渐艰行。时人不识农家苦,将谓田中谷自生。”《十国春秋》。

    泉州鲁司寇庙廷有皂荚,州人举进士,观其荚多寡以为应。梁贞明中忽生一荚有半,人莫测其祥,是岁陈逖进士及第。时黄仁颖初以学究应试,至后唐同光中亦及第。半荚之枝,遂成全荚。徐铉《稽神录》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初,审知从子延彬刺泉州,徐寅每同游赏,及陈焱、倪曙等赋诗酣酒为乐,凡十余年。寅有《贺清源太守王延彬诗》云:“蘂珠宫里谪神仙,八载温陵万户闲。心地阔于云梦泽,官资高却太行山。姜牙兆寄熊罴内,陶侃文成掌握间。应笑清溪旧门吏,年年扶病掩柴关。”又:“武荣江畔荫祥云,宠拜天人庆郡人。五色鹤绫花上勅,九霄龙尾道边臣。英雄达处谁言命,富贵来时自逼身。更待春风飞吉语,紫泥分付舆陶甄。”《十国春秋》、《钓矶集》合纂。

    延彬,邽之子,忠懿之犹子也。邽死,袭其父封于泉。性多艺而奢纵,日服一巾栉,日易一汗衫。能为诗,亦好谈佛理。词人弹客谒见,多为所阻。初,邽领兵至泉州,舍于开元寺,始生延彬于寺之堂。既生,而有白雀一栖于堂中,迄延彬之终,方失其所在。凡三十年,仍岁丰稔,每发蛮舶,无失坠者,人因谓之招宝侍郎。朝廷赠延彬云中节度使。及卒,复葬云台山。迄今闽人谓之云台侍中。有诗曰:“两衙前后讼堂清,软锦披袍拥鼻行。雨后绿苔侵履迹,春深红杏锁莺声。因携久酝松醪酒,自煮新抽竹笋羹。也解为诗也为政,侬家何似谢宣城?”人多诵之。《稗史汇编》。

    五代,詹敦仁劝王氏入贡。王氏宠予以官,作《辞命篇》曰:“争帝图王事总非,中原失统可伤悲。往来宾主如邮传 胜负干戈似局棋。周粟纵荣宁忍食?葛庐频顾谩劳思。江山有待早归去,好向鹪林择一枝。”《清源文献》。

    闽王氏亡国,留从效继领留后,虽称藩南唐,实雄据一隅。先是,留陂人陈智广者,中和初居九座山,不茹荤,所言祸福必验,留从効待之甚厚。尝有谶云:“卯下田,力交连,井中坐,二十年。”从效果据泉州,如其言,而后灭。《全唐诗纪》。

    陈洪进在泉州,日方昼,有苍鹤翔集内斋前,每引吭向洪进。洪进视之,有鱼鲠其喉。以手探视之,鱼犹活。鹤驯扰斋中数日而后去。人皆异之。《宋史》。

    詹琲《追和秦系辞张建封诗献陈洪进》曰:“谁言悦口是轻肥?独酌鹅儿噉翠微。名利薄于秋纸扇,羊裘暖甚紫罗衣。心随倦鸟甘栖宿,目送征鸿远奋飞。击壤太平朝楚客,凤山深处觅光辉。”《清源文献》。

    陈洪进献地表云:“臣闻峻极者,山也,在污壤而不辞;无私者,日也,虽覆盆而必照。顾惟遐僻,尚隔声明,愿归益地之图,辄露由衷之请。臣所领两郡,僻在一隅,自浙右未归,金陵偏霸,臣以崎岖千里之地,疲散万余之兵,望云就日以维勤,畏首畏尾之不暇,遂从间道远贡赤城,愿倾事大之心,庶齿附庸之末。太祖皇帝赐之军额,授以节旄,俾专达于一方。复延赏于三世,祖父荷漏泉之泽,子弟享列土之荣。棨戟在门,龟组盈室,虽冠列藩之宠,未修肆觐之仪。暨江表底平,先皇厌世,会婴犬马之病,尚阻云龙之庭。皇帝陛下,钦嗣丕基,诞敷景命,臣远辞海峤,入觐天墀,获亲咫尺之颜,迭被便蕃之泽。六飞游幸,每奉属车之尘;三殿宴嬉,屡挹大樽之味。旬浃之内,雨露骈臻。至于童男,亦荷殊奬恩荣。若此报效何阶?志益恋于君轩,心遂忘于坎井。臣不胜大愿,愿以所管漳泉两郡,献于有司,使区区负海之邦,遂为内地,蚩蚩生齿之类,得见太平。伏望圣慈,授臣近地别镇。臣男文显等早膺朝奖,皆忝郡符,牙校宾僚,久经驱策。各希元造,稍霈鸿私。”太宗优诏嘉纳之。《宋史》。

    陈洪进据漳、泉二州,有沙门行云者谓人曰:“陈氏当有五侯之象。去此五年后,有戎马千万众,前歌后舞入此城,喜而不怒。”泉人闻之疑:洪进所营二州,何以容五侯?当克汀、建以自益耳。后洪进入朝,献其地,改镇徐州。文颢通州团练使,文顗、文顿、文显三人并受诸州刺史。王师入城,作笳鼓为乐,悉如其言。《八闽通志》。

    刘昌言,泉州人,极有才思,当下第作诗,落句云:“唯有夜来蝴蝶梦,翩翩飞入刺桐花。”后为商州记室,王禹偁赠诗曰:“年来复有事堪嗟,载笔商州鬓欲华。酒好未陪红杏宴,诗狂多忆刺桐花。”盖为是也。刺桐花深红,每一枝数十蓓蕾,而叶颇大类桐,故谓之刺桐,唯闽中有之。《青箱杂记》。

    陈舍人从易,当时文方盛之际,独以醇儒古〔一〕学见称,其诗多类白乐天。盖自杨、刘唱和《西昆集》行,后进学者争效之,风雅一变,谓西昆体,由是唐贤诸诗集几废而不行。陈公时偶得杜集旧本,文多脱误,至《送蔡都尉诗》云:“身轻一鸟”,其下脱一字。陈公因与数客各用一字补之。或云“疾”,或云“落”,或云“起”,或云“下”,莫能定。其后得一善本,乃是“身轻一鸟过”。陈公叹服,以为虽一字,诸〔二〕君亦不能到也。《六一诗话》。

    王文穆罢相知杭州,朝士送之诗,惟陈从易学士云:“千重浪里平安过,百尺竿头稳下来。”冀公爱之。《侯鲭录》。

    江西俚俗骂人有曰“客作儿”。按陈从易《寄荔枝与盛参政》诗云:“樱桃真小子,龙眼是凡姿。橄榄为下辈,枇杷客作儿。”盛问其说,曰:“樱桃味酸,小子也;龙眼无文采,凡姿也;橄榄初涩后甘,下辈也;枇杷核大肉小,客作儿也。”凡言客作儿者,佣夫也。《能改斋漫录》。

    晋江曾鲁公公亮,楚公会子也。初草堂僧戒行高洁,楚公遇之甚厚。僧曰:“愿后身为公子报公。”时楚国夫人方娠,一夕,梦僧来访问讯。遽寤,子公亮生,则僧已示寂矣。《闽书抄》。

    曾鲁公公亮自嘉佑秉政,至熙宁中尚在中书。年虽高而精力不衰,故台谏无非之者。惟李复圭以为不可,作诗曰:“老凤池边蹲不去,饥乌台上噤无声。”公亦去。《名臣言行录》。

    曾鲁公庆历间道杭州,至天竺瞻礼,中途兄衣素妇人,谓同行僧元达曰:“上座同曾舍人来耶?舍人五十七入中书。”语讫不见,已而如其言,实观世音灵现也。既而蔡端明襄出守杭州,曾公以钱十万为匾。求蔡公书“灵感观音院”。咸淳《临安志》。

    黄龙山产蔬菜特美,故曾鲁公有“饭思白石红桃米,菜忆黄龙紫芥心”之句。《诗话总龟》。

    泉州城,五代时留从効重加版筑。傍植刺桐,岁久繁密,其木高大,枝叶蔚茂。初夏时开花鲜红,叶先萌芽而花后发,则年谷丰熟。廉访丁谓至此赋诗,后郡守王十朋续之。二诗皆详见《物产注》、《闽省通志》,参《梅溪文集》。

    韩魏公生州治,陈了翁两随侍来守郡,二名贤生寄于此,皆郡人所喜谈者。《方舆胜览》。

    王沂公曾,字孝先,晋江人,武肃王审邽六世孙。少随父兄官于益都。父卒,贫不能归,因家焉。咸平中,甫冠,联捷三元,历官左仆射大学士,称社稷臣,相业具国史本传。宝元初冬,有大星坠其寝,左右惊告,曾曰:“后一月当知之。”如期而薨。年六十一。赠侍中,谧文正。嗣曾孙判贺州,晔回居泉州。《闽书抄》。

    本朝翰林苏公绅尝题润州金山寺云:“僧依玉鉴光中住,人踏金鳌背上行。”时公方举大科,识者以人踏金鳌背上行,乃荣入玉堂之兆,已而果然。公位止于内相,岂亦诗之谶耶!《青箱杂记》。

    苏子容爱元、白、刘宾客辈诗,如“汝洛唱和”,皆往往成诵,苦不爱太白辈诗。曾诵《汝洛集九日送人》云:“清秋方落帽,子夏正离群。”以为假对工夫,无及此联。又举刘梦得《送李文饶再镇浙西诗》,以为最着题。《诗话总龟》。

    魏收有“庸峭难为”之语,人多不知其义。文潞公以问苏子容,子容曰:向闻之宋元宪云,事见本经。盖梁上小柱,取其有曲折峻峭之势耳,言人之仪矩可喜者曰庯峭。就乃用此事作诗为谢曰:“高宴初陪听鼓鼙,清谈仍许奏挥犀。自知伯起难庯峭,不及淳于善滑稽。舞奏未终花十八,酒行先困玉东西。荷公德量容狂简,故敢忘怀去町畦。”《宋稗类抄》。

    刘丞相莘老殿试时,苏丞相子容为详定官。子容后尹南京,莘老复佥判在幕中,相与欢甚。元佑初,莘老自中司入为左丞,子容犹为翰林学士承旨,及莘老迁黄门,子容始为左丞。莘老宿东省,尝以诗寄子容云:“膺门早岁预登龙,佥幕中间托下风。敢谓弹冠烦贡禹,每思移疾避胡公。”盖记前事。而子容答之,有“末路自惊黄发老,平时曾识黑头公”之句,当时以为盛事。又三年,莘老既相而罢,子容始践其位云。《石林诗话》。

    柯述赈饥,有异鹊来巢,苏轼以诗纪焉。其诗曰:“昔我先君子,仁孝行于家。家有五亩园,幺凤集桐花。是时乌与鹊,巢鷇可俯拏。忆我与诸儿,饲食观群呀。里人惊异瑞,野夫笑而嗟。云此方乳哺,其畏鸢与蛇。手足之所及,一物不敢加。主人若可信,众鸟不我遐。故知中孚化,可及鱼与豭。柯侯故循吏,悃愊真无华。临漳所全活,数等江干沙。仁心格异族,双鸟栖其衙。但恨不得言,相对空楂楂。善恶以类应,古语良非夸。君看彼酷吏,所至号鬼车。”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兴化别称莆阳,又曰莆中,原属泉州,自古未有为本郡太守者。陈仆射靖始以兵部郎中知泉州,有诗云:“分符出守同吾祖,衣锦还乡自我身。”后方慎言、蔡襄、方谷,陈觉民、苏晔、林伯显、蔡橚、林之平、林大鼐、林枅、傅淇、方铨相继为泉州守,然已别置兴化军矣。《仙游县志》。

    闽人有谢伯初者,字景山,当天圣景佑之间,以诗知名。予谪夷陵时,景山方为许州法曹,以长韵见寄,颇多佳句,有云:“长官衫色江波绿,学士文华蜀锦张。”予答云:“参军春思乱如云,白发题诗愁送春。”盖景山诗有“多情未老已白发,野思到春如乱云”之句,故予以此戏之也。景山诗颇多,如“自种黄花添野兴,旋移高竹听秋声”。“园林换叶梅初熟,池馆无人燕学飞”之类,皆无愧于唐诸贤,而仕宦不偶,终以困穷而卒。其诗今已不见于世,其家亦流落不知所在。其寄予诗,逮今三十五年矣,予犹能诵之。盖其人不幸既可哀;其诗沦弃亦可惜,因录于此。诗曰:“江流无〔三〕险似瞿塘,满峡猿声断旅肠。万里可堪人谪宦?经年应合鬓成霜。长官衫色江波绿,学士文华蜀锦张。异域化为儒雅俗,远民争识校雠郎。才如梦得多为累,情似安仁久悼亡。下国难留金马客,新诗传与竹枝娘。典辞悬待修青史,谏草当来集阜囊。莫谓明时暂迁谪,便将缨足濯沧浪。”《六一诗话》。

    天圣七年,予始游京师,得吾友谢景山。景山少以进士中甲科,以善歌诗知名,其后又得今舍人宋公为景山母夫人之墓铭,言夫人好学通经,自教其子。乃知景山出于瓯闽数千里之外,负其艺于大众之中,一贾而售,遂以名知于人者,繄其母之贤也。今年,予自夷陵归许昌,景山出其女弟希孟所为诗百余篇,然后又知景山之母不独成其子之名,而又以其余遗其女也。景山学杜甫、杜牧之,文以雄健高逸自喜。希孟之言,尤隐约深厚,守礼而不自放,有古幽娴淑女之风,非特妇人之能言者也。然景山尝从今世贤豪者游,故得闻于当时,而希孟不幸为女子,莫自章显于世。昔卫庄姜、许穆夫人录于仲尼而列之国风;今有杰然巨人,能轻重时人而取信后世者,一为希孟重之,其不泯没矣。予固力不足者,复何为哉?复何为哉?希孟嫁进士陈安国,卒时年二十四。《六一居士集》。

    蔡君谟守泉,诣飞阳庙祷雨,岁以大稔。题诗庙中曰:“年年乞雨问山神,羞见耕耘陇上人。太守自知才德薄,彼苍何事罪斯民?”王龟龄题其后云:“贤侯去久迹犹遗,乞雨诗奇字更奇。世俗妄论公政猛,爱民心有彼苍知。”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泉州壁记:蔡襄、陈觉民、傅淇守泉日,母夫人年俱九十,邦人异之。人第知蔡母之贤且寿,不知陈、傅之母亦复如是。且子先后皆守泉,尤为奇事。《仙游县志》。

    吕洞宾入峨眉山采药,着诗云:“太乙宫前是我家,诗书万卷作生涯。春风醉酒不归去,落尽碧桃无限花。”五百年后当遭雷厄,洞宾化青蛇,隐于泉州蔡襄炉内。襄熔炉读书,一夕雷震,判官云:“雷部速退,无惊学士。”天乃开霁。洞宾出揖曰:“蒙君福荫。”谢以笔墨。后登科,仁宗朝为学士,出守泉州,造洛阳桥。以洞宾笔墨为檄,使隶之海若而告之。隶叹曰:“茫茫远海,何以投檄?”买酒酣饮,醉卧海岸,潮落而醒,则檄已易封矣。襄启阅之,惟一“醋”字。襄曰:“神示我矣。廿一日酉时兴工乎?”至期,潮水果三昼夜不进。桥成,时人以诗颂之曰:“迭石为桥与路长,惠安之北晋江东。几时募化千家宝,一旦缘成万载功。五尺栏杆遮巨浪,两头华表镇危峯。往来无限行人口,日月齐休颂蔡公。”《坚瓠集》。

    万安桥未建,旧设海渡渡人。每岁遇飓风大作,或水怪为祟,沉舟而死者无算。宋大中间,某年月日,济渡者满载,至中流风作,舟将覆。忽闻空中有声云:“蔡学士在,宜急拯之。”已而风浪少息,舟人皆免于溺。既渡,以姓细问同渡者,止有一妇之夫乃蔡姓也。时妇方娠,已数月矣。舟人心异之,蔡姓妇亦以为异,即祷愿于天,曰:“吾今怀娠,若生子官果至大学士,必造舆梁,以免病渡之苦也。”后生子,即忠惠公襄,以状元及第。后出守泉州,太夫人追忆前事,促公创桥,至于再三。私计海之深极千丈,若欲筑址累石,将从何处着力?违命者踰年。太夫人复督责不已,一日,忽命工房吏写文一通,申报海神。公亦勉承母命,自以为迂诞而不经也。乃命皂隶投文海滨。隶畏溺死,无一肯从命者。有一风皂隶出而倡言曰:“吾愿斋文以往。”既至,即就酒肆痛饮,饮毕,酣睡于海厓,潮至有死而已。睡及半日而始醒,醒后退潮,起视之,则文书已易封矣。封上无他书,止封一字,乃返而呈于公。拆而阅之,内一“醋”字在焉,翰墨如新,举郡莫之识也。公夜卧转展思之,方悟其意曰:“醋”字以酉配昔,神其令我廿一日酉时兴工乎?至期,潮果退舍,沙泥壅积者丈余。潮之不至者联以八日,遂创建此桥。又时有谶云:“若要此桥成,除是状元生。”则公之默承天佑感通神明者,盖有自也。《名山记》。

    干道四年冬,予得郡温陵,道出莆田,望蔡忠惠公故居,徘徊顾叹而不忍去。迨入泉境,访公遗迹,则首见所谓万安桥者,与大书深刻之记争雄,惜其有济川之才而不至于大用。登爱松堂九日山,则又见公之诗与其真迹犹在,凛然有生意,如见其正颜色坐黄堂时也。盖公至和、嘉佑间尝两守是郡,至今泉人称太守之贤者,必以公为首云。王梅溪文。

    万安天下第一桥,君谟此书雄伟遒丽,当与桥争胜。结法全自颜平原来,唯策法用虞永兴耳。《弇州山人稿》。

    万安桥记作碑二段,今在忠惠祠中。是桥也坦夷如官道,可三里许。扬州廿四,空悬月夜;吴江飞压,仅表虹垂。兼以忠惠记文,书笔并精千古。于是好事者竞传桥异,谓桥未兴时,深不可址,忠惠为檄,使隶投之海若而告之。隶叹息曰:“茫茫远海,何所投檄?”买洒剧醉,卧小艇上,起视则檄已换,第书一“醋”字。忠惠公曰:“神示我矣,当廿一日酉时潮退可址也。”又二碑之石,一粗一腻,好事者复云:“外国人摹仿其书,勒粗石上,夜换载归。”此二事要属齐东,而近时有作皇朝列卿传者,又以移檄海神,作蔡守锡事,亦不知何据也。惟余同年都给事中刘宏宝者,洛阳里人,为余言:“幼读书祠下,嘉靖末有兵燹之变,祠被贼毁,碑离地四尺许,石理横裂,斜倚石垣之上。居久之,忽自端正,意有神物呵护。此则所亲见云。”又宋泉守三山林之奇手录造桥二事,其一云:“初造时石匠四至,各呈其艺。有献石狮子者,其■〈髟上火下〉玲珑有条理;又一人所献,其口开处不容指,有珠圆转在口中,殆不可测。”元丰八年,转运副使王子京图桥以进,朝命嘉赏。桥之北亭榜曰“洛阳之桥”。赵岍书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何镜山蔡忠惠祠诗:“美芹岂必嫌团鉼,嘉树仍闻谱荔枝。好事已传埤雅注,行人还看雒阳碑。”又:“江边林蕴宅,驿外蔡襄祠。”并佳句也。《闽小记》。

    仁宗朝,襄以便养知泉州,架洛阳桥。先是,公为闽部使者,夹道种松,以蔽熇毒。闽人即桥旁作堂以祠之,又作诗二章,俾歌以祀公。一曰:“道边松,大义渡至漳泉东。问谁植之我蔡公,岁久广荫如云浓。甘棠蔽芾安可同,委蛇天矫腾苍龙。行人六月不知暑,千古万古长清风。”一曰:“洛阳桥,一望五里排琨瑶。行人不忧沧海潮,冲冲往来乘仙颷。蔡公作成去还朝,玉虹依旧横青霄。考之溱洧功何辽,千古万古无倾摇。”《方与胜览》。

    公刺泉,美政不可殚述。最昭昭留人耳目者,惟所造万安渡石桥,与常年勒岸左书记一百五十二字,至今如新。河洛之思已足不朽,况今得公之全集以行于世也。余独怪公之文可厕欧、苏、曾、王之间,乃散佚漫漶,几不复传。宋干道世,公殁未远,王梅溪公来守泉,过莆入晋,访公遗文,则郡与学皆无之,亦得之莆阳世家,乃授锓事与蔡伯达公。今日举合辙,梅溪公检之当代之年,蔡公表章隔世之后。梅溪公与公同官同地,蔡公与公官同地同姓同,人谓蔡公为公后身,斯集之传,神授非耶?黄谕德《双甕斋文集序》。

    蔡君谟守泉日,书《荔枝谱》于安静堂。有郑熊者,亦记广中荔枝凡二十五种,以附蔡谱之末。《浪斋便录》。

    闽地颇畜蛊,其神或作小蛇毒人,有不能杀者。独泉之惠安最多,八十里间,北不能过枫亭,南不敢度洛阳桥云。蔡端明为泉州日,捕杀治蛊者几尽,其妖至今畏之。以桥有端明祠,而枫亭仙游属,端明即仙游人也。土人之庄事端明如此。《闽部疏》。

    王十朋守泉时,闻南宫揭榜,温陵得人为盛,诗曰:“龙虎乡邦地最灵,鲲鹏相继上南溟。已闻元凯宾虞国,行见渊骞冠孔庭。帝遣伏波持使节,天教平海会文星。钤斋忽报捷音至,一炷清香千佛经。”《梅溪文集》。

    泉州有娘子桥,视洛阳虽低而长过之。相传泉人入番,舶坏,得巨岛,见大蟒夜出,有光如昼。乃插刀穴口,蟒出为刀伤,性急直奔,胸破肚裂,遗下明月珠累累。其人归,遂得钜富。尝谋聘富家女为妇,富家翁怪其妄诞,给之曰:余女畏渡海风波,能作桥,又布金于桥满,当遣女。其人即作桥、布金,俗呼为娘子桥。《闽小记》。

    蔡确《车盖亭诗》一案,朝论忿争。凡理确者皆坐确党免黜。刘器之至谓确包藏祸心,睥睨两宫。按《挥尘录》:吴处厚始谄事确,后以推治舒亶狱,为确所怒。确既守安州,处厚知汉阳,两人益交恶。会汉阳吏至安州,确问处厚近况。吏诵其《秋兴》诗云:“云共去时天杳杳,雁连来处水茫茫。”确笑曰:“犹乱道如此。”吏归以告处厚。怒曰:“我文章蔡确乃敢讥笑耶?”会安州有举子贩米至汉阳,规免和籴,乃谒县令陈当,且言离乡里时,蔡丞相作《车盖亭诗》十章,舟中有本,归舟以诗送之。处厚得诗于当,遂笺注上之。谓其子柔嘉曰:“二十年深雠今报之矣。”其子问知其详,泣曰:“此非人所为,大人何以自立于世?”处厚悔悟,遣健步剩给缗钱追之,则文书已投矣。然则处厚与确不过语言责望,遂造大狱。确之为人固死有余罪,然告讦一倡,卒兆缙绅之祸,可叹也!《钝翁类藁》。

    蔡确以弟硕赃败,谪守安州。夏门登车盖亭,作十绝诗。吴处厚知汉阳军,笺注以闻。其录云:五篇涉讥讽。“何处机心惊白鸟,谁人怒剑逐青蝇?”以讥谗谮之人。“叶底出巢黄口闹,波间逐队小鱼忙。”讥新进用事之人。“睡起莞然成独笑。”方今朝廷清明,不知确笑何事?“矫矫名臣郝甑山,忠言直节上元间。”按郝处俊安陆人,封甑山公,唐高宗欲逊位天后,处俊上疏谏,此事正在上元三年。今皇太后垂帘,遵用章献明肃故事,确指武后以比太后。又云:“叹息思公俯碧湾。”按诗《绿衣》我思古人,实获我心”者,卫庄姜妾上僭而作也。确以处俊为古人,又叹息而思之,其意可见。“沉沉沧海会扬尘。”谓人寿几何,尤非佳话。宣仁盛怒,令确分晰,终不自明,坐贬新州。大臣得罪度岭自持正始。《尧山堂外纪》。

    蔡确《送将归赋》:“昔人之言秋意也,曰若在远行,登山临水送将归。此其平日游子之所悲,怨慕凄怆,尚不能自支,而况于予乎?恋高堂之慈爱,积三岁之违离,余亲属子,以待我行,且复命于庭闱。其送子也,乃在粤岭之南,溟海之西,洗亭之侧,泸水之湄。出门踯躅以将别,仰天涕泣之交颐。浮云为我变色,行路为我斋咨,而况于予乎?予方省愆念咎,藿食布衣,鬓如秋霜,形如槁枝,子见吾亲,勿以告之。明明二圣,仁如天也。雷霆雨露,固有时也。孤臣放逐,久当怜也。晨夕定省,归可期也。子告吾亲,其以斯也,冒乎天下之险,处乎人迹之稀。触氛雾以深入,仗忠信而不疑。以余之故,而两走乎万里。嗟如子者其谁?周楚之郊,余亲所栖。瞻彼白云,余留子驰,安得借翰于鸿鹄,径从子而奋飞也?《困学纪闻》云:“《文鉴》取蔡确《送将归赋》。犹楚辞后语之取息夫躬。”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朱彧可谈蔡诗有“睡起莞然成独笑”句,处厚注云:“未知蔡确此时独笑何事?”又彧父帅广,崇宁元年正月游蒲涧,见游人簪凤尾花,因作口号,中一联:“孤忠正泣龙须草,游子空簪凤尾花。”盖以被遇先朝,自伤流落,鉴司指此句为罪,诬注云:“契勘正月十二日,哲宗皇帝已大祥,岂是孤臣正泣之时?”谗口可畏如此,既不得笑,又不得哭,以是知车盖亭一案,器之辈疾恶未能免乎,已甚矣!《东都事略跋》。

    蔡持正谪新州,侍儿从焉,善琵琶。尝养一鹦鹉,甚慧。丞相呼琵琶,即扣一响板,鹦鹉传呼之。琵琶逝后,误扣响板,鹦鹉犹传言。丞相大恸,感疾不起,尝为诗云:“鹦鹉言犹在,琵琶事已非。伤心瘴江水,同渡不同归。”《侯鲭录》。

    留鄂公从效庙在郡东南留澳,庙后有岩石,淳佑末,一夕晦冥,钜石忽移置岸上。《闽书抄》。

    林外,泉南人,词翰潇爽,谈谲不羁,饮酒无算。在上庠,暇日独游西湖,幽寂处得小旗亭饮焉。外美风姿,角巾羽氅,飘飘然神仙中人。预市虎皮钱箧数枚,藏腰间。每出其一,命酒家保倾倒,使视其数,偿酒直,即藏去。酒且尽,复出一箧,倾倒如初。逮暮所饮几斗余不醉,而箧中钱若循环无穷者,肆人皆惊异之。将去,索笔题壁间曰:“药炉丹竃旧生涯,白云深处是吾家。江城恋酒不归去,老却碧桃无限花。”明日都下盛传某家酒肆有神仙至云。又尝为垂虹亭词,所谓“飞梁遏水者,倒题桥下人”。传为吕翁作。惟高庙识之曰:是必闽人也。不然,何得以“锁”字协“老”字?已而知其果外也。《齐东野语》。

    王禹偁作《圣主亲试贡士歌》,有“同上青云梯”之句,后《容斋随笔》载,枢密郑侨省试,未廷对时,梦空中一梯,云气围绕,窃自念世所谓云梯者是欤?俄至梯侧,遂登之。及高,仰望大石若压,已忽冉冉立石上。既为天下第一,其亚则石起宗也。盖主司先以石居首,至唱名始易之。《王养静文集》。

    郭朏,字景初,泉州人。少有才学,而性甚轻脱。尝夜出,为醉人所诬。太守诘其情状,朏笑曰:谚所谓“张公吃酒李公醉者”,乃朏是也。太守怪其不屈,命取纸笔使作《张公吃酒李公醉赋》一首。朏操纸立就。其略云:“事有不可测,人当防未然。何张公之饮也,乃李公之醉焉。清河丈人方肆杯盘之乐,陇西公子俄遭酩酊之愆。”太守见而大笑,乃释之。《墨客挥犀》。

    莆田方次云任古田簿日,奉檄校文于黜卷中,得某字号文,大喜,白考试官,置之首选。及拆号,乃梁克家也。归语郡人李乔曰:“梁生之文,器度宏远,不惟当占巍科,异日乃公辅器。”明年,梁果南宫第一,官至宰辅。《莆田县志》。

    绍兴二十八年九月,潮州揭阳县治东壖梅花盛开。岭外梅着花固早于江浙,然亦须至冬乃有之,邑人甚以为异。士子多赋诗,大抵皆谄令尹。时梁郑公克家为馆客寓此斋,亦赋一篇曰:“老菊残梧九月霜,谁将先暖入东堂?不因造物于人厚,肯放梅枝特地香?九鼎爕调端有待,百花羞涩敢言芳。看来片玉浑相映,好取龙吟播乐章。”语意不凡,类王沂公“虽然未得和羹用,且向百花头上开”之句。明年还泉州,解试第一。又明年,遂魁天下,致位上宰。《夷坚志》。

    留硕,字季膺,丞相正之子也。官南恩州,《劝农》诗云:“春风勾引出郊行,小队迢迢草路平。自笑田芜不归去,三千里外劝人耕。”《笔精》。

    王氏,睢阳人,赵子乙之妻也。子乙早死,王氏誓不改嫁。靖康之乱,自以年少有姿,行节难保,乃以垩土涂面,鬅头散足,负姑携幼子避地,而南人无犯之者。流离四年,至温陵,徙居于莆,终身清白。吕新吾《闺范》。

    陈公荣,长乐人。初游太学。景炎元年,同子宗传、族子老成募兵勤王。蒲寿庚作乱泉州,幼帝舟自泉趋潮。逾年,张世杰会师讨寿庚,公荣兵赴之。老成战没,诏赠御史台简法。公荣挽老成诗曰:“边城将星落,浩荡烟尘黄。我亦在阵行,生死未可量。涕滂感永诀,激烈摧肝肠。昔尔仗雄剑,志在清八荒。神武埒颇、牧,奇计如平、良。遇贼奋英果,逐杀何其强!气数乖人事,竟向锋刃僵。忠魂薄日月,耿耿万古光。虽云获死所,国耻犹未忘。便应作厉鬼,北贼罄杀伤。”词悲壮可读也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真西山守泉时,纂泉郡诗文七百余篇,名曰《清源文集》。而复序之曰:“志以纪事,集以载言。志,经也;集,纬也。可相有而不可相无也。”《清源文献》。

    宋朝以欹器赐傅伯寿,其家今尚宝藏。《闽书》:明蒋德璟《观欹器记》,右欹器在予姻友傅君子讱家。铜为之,形如小钟。圆上锐下,口径一寸八分,高三寸八分。环口为旋波纹,其下作蚪形。一角,或曰一角当为天禄,额、睛、口、耳、眉、颛悉具,而角在鼻上。其腰两旁系小铜耳,曰乐,各寸许。平悬之,中虚,可受水三四合。其背篆“所光”二字。其簴方,亦铜为之。四足,高可二寸四分,修五寸六分,广四寸,内嵌空作芝草形。四周刻文为旋波,两旁立小铜柱二,高五寸,蟠以二龙,然非龙也。龙生九子,以形求之,疑当为蒲牢蚣蝮。《博物志》曰:蚣蝮,似龙好叫吼。今钟上钮是也。柱中二小洼,即双悬欹器处。璟按《家语》: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,有欹器焉。曰:此为宥坐之器。而《韩诗》、《说苑》及《太平御览》,皆以为周庙。杜预曰:“周庙欹器,至汉东京犹在御座。”《家语》注曰:“宥与右同,言可置座右也。”《说苑》作右坐之器。或曰:“宥与侑同,劝也。”《淮南子》作宥卮。《文子》曰:“三皇五帝有劝戒之器,名宥卮。”注:“欹器也。”《礼宗伯》:“以乐侑食。”郑云:“劝食也。”《诗》:“以妥以侑。”《左传》:“王享醴,命之侑。”注云:“助也,所以助劝敬之意,通作侑,右,其义一也。”璟既与铨部林君为盘,就子讱筑岩观之,因试以水。林君曰:“其下锐而纠,首斜出,故虚则欹。得水及腰,则正。满则上盛,宜其覆也。故孔子曰:明君以为至诚,故常置于坐侧云。”子讱祖献简公尧俞为宋元佑名臣,是器宣仁所赐,迄今且七百年,而能守之勿失,可谓世孝矣。其入泉,则自绍兴中。献简孙忠肃公察夫人赵氏携以来也。

    叶廷珪,性故喜读书。每闻士大夫家有异书,无不借读,读即无不终卷。常恨无赀,不能尽写。作数十大册,择其可用,手抄之,名曰“海录”。既知泉州,公余无事,因取类之为门七十五,为卷二十有二。事多新奇,未经前人引用者。复好为诗,与吏部员外郎宋乔年以诗相善。乔年议论许可,独喜称廷珪诗。在泉中与傅自得一见如平生,会即议诗。一日诵其所作《郡斋罗汉室示自得》末句云:“几多雁鹜行间吏,衙退频来礼释迦。”自得谓廷珪:“予每读韦苏州诗〔今朝郡斋间,欲问楞迦字〕,未尝不废卷太息,想象苏州之风流蕴藉,而知其当时之政。泉故剧郡,公使吏辈优游如此,此可观公。”廷珪欣然以为会心之友。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郡城升文铁炉庙,其神曰应魁圣王,为文章之司命,盖天神也,其灵可梦云。宋庆元戊午春,曾公从龙时为晋江教谕,将应举,谒梦。神书幅纸示之云:“两爵并耀于今秋,一荐独横于天下。”既寤,笔之牗间。越夕,友人谢次山亦祷于庙,梦神告之曰:“吾已语曾子明矣,请视其牖。”谢亟谒曾。及秋,二人果并领乡荐。明年己未,曾公遂举进士第一,历官资政殿大学士、参知政事、枢密使。《闽书抄》。

    汪彦章藻出守朱南,移知宣城,内不自得,乃赋词云:“新月娟娟,夜寒江净山含斗。起来搔首,梅影横窗瘦。好个霜天,闲却传杯手。君知否?乱鸦啼后,归思浓如酒。”黄公度时在泉南签幕,依韵作词送之:“嫩绿娇红,砌成别恨千千斗。短亭回首,不是缘春瘦。一曲阳关,杯送纤纤手。还知否?凤池归后,无路陪尊酒。”《黄公度集》。

    李文肃归隐泉州,自号云龛先生,着《草堂集》一百卷,轶弗传。有访僧诗云:“数丈招提四面山,羡师终日掩禅关。十年不踏门前路,只遣松风送我还。”潇爽可味。《笔精》。

    贾似道为相,置公田关子法病民,中外无敢指议。太学生富春叶李率同舍生康棣等八十二人伏阙上书攻之。似道嗾其党林安尹、刘良贵诬李以黄金饰斋匾,窜漳州。后似道南谪,会李赦归,遇似道于洛阳桥上。李赠以词曰:“余归路,公来路,天理昭昭胡不悟?公田关会竟何如?仔细思量真自误。雷州户,崖州户,人生会有相逢处。客中邂逅少蒸羊,聊赠一篇长短句。”《闽书》。

    淳化阁帖十卷,宋季南狩,遣于泉州。已而石刻湮地中,久之,时出光怪,枥马惊怖,发之即是帖也。故泉人名其帖曰“马蹄真迹”。洪武四年辛亥,知府常性以刘次庄释文叙而刻之。后仁宗命取入秘府,人不可得而见矣。《泉南杂志》,参《书画谱》。〔国朝林泉马蹄淳化帖考〕余所闻淳化帖以温陵甲天下之胜,谓宋帝昺南渡,埋此拓于德济门之御殿头,航海而去。明初现光怪,于秦勋府马房中掘得此帖。计不上九十版,世所传“马蹄石搨”是也。又传有枣木板,滨海渔人网得之。因监湿蛀朽有几,时为豪家所得。此人艰于嗣,分畀沈、李二婿。沈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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